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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 明柳身败,季巧酝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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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若薇眼底划过一道精光,“是,主子可还有其他吩咐?”

    “告诉宁青兰海,若明珠不配合,明个儿直接把她扔到黑窑去,”江兮浅摩挲着下巴,脸上尽是凉薄,周身仍散发着让人退却三步的戾气,“下三滥的窑子里可最不缺乐子,比如让她当众接客如何?”

    “奴婢明白!”若薇身子狠狠地颤了几颤。

    主子自来待女子宽厚,楼外楼旗下虽有花楼,可里面的女子都是各地的孤女自愿入楼,照主子的话说,不过是给那些达官贵胄提供个无聊时找乐子的地方,并不一定就要做那些拉皮条的行当,楼里的女子大都是清倌伶人,虽也有红倌,但最后十有八九都是会嫁出去的。

    楼里会为她们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,虽然出身花楼不好听,但有楼外楼做靠山,嫁出去的姑娘们虽不说大富大贵,至少平安和乐。

    可刚才她听到了什么?

    下三滥的黑窑,这也就罢了,竟然让人当众接客,这……

    让自幼接受大家闺秀教导的明珠如何接受得了!

    若薇再次为那些不长眼招惹主子的人默哀。

    只是,若薇抬头,“主子,宁青候会答应咱们吗?”

    “哼他若敢不答应,我就让他永远见不着媗娘。”江兮浅唇角微微勾着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,若薇恍然大悟,玉宇琼楼中的姑娘,那可是一个赛一个的沉鱼落雁,闭月羞花,以宁青候对貌美女子的钟爱,看上其中哪一个都有可能的,“奴婢先告退了。”

    若薇闪身离开。

    江兮浅眉眼尽是狠戾,走进厨房。

    “小,小姐?”

    若芸有些诧异,腰间还围着粉色碎花的围裙手脚正麻利地准备着麻酥油卷儿,不用看就知道是给隔壁那个吃货准备的。

    厨房内打杂的其他下人,也都愣住,而后齐齐福身行礼,“见过小姐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多礼,你们先下去吧。”江兮浅摆摆手,而后略微思忖,“翠花你去主院通知夫人,说本小姐亲自下厨备了午膳,让夫人移步云亭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众人恭敬地应声而去。

    若芸麻利地将锅里的麻酥油卷儿捞起来,手顺势在围裙上抹了两下,“小姐,您打算做点儿什么?”

    小厨房虽然带了个小子,却实在不小。

    三口大小不一的锅架在灶上,旁边还有两口炖锅;在诺大的房间中,靠墙是碗架,上面各色碗碟玉著;中间是长三米宽五米的案台,厨娘处理食物的地方,在往旁边是洗菜用的石槽。

    江兮浅巡视一圈,琢磨着现有的食材能用的、适合孕妇的东西,只是片刻思忖后打定主意。

    “把锅里的老油起了,火稍微温一些。”江兮浅径自取了挂在墙上的一条冰蓝色蝴蝶绣花围裙,撸起袖子,说干就干。

    “这,这个小姐您就在一旁只会,奴婢来做这些就成。”若芸哪里舍得真让她动手,虽然自家小姐的厨艺当真不凡。

    “啰嗦什么,让你做你就做。”江兮浅面色一沉。

    “是!”若芸只能无奈地点头。

    江兮浅说干就干,操起菜刀,顿时整个厨房好似沦为她一个人表演的舞台。

    说好让若芸帮忙打下手,结果她不过是负责坐在灶前,加柴添火,剩下的;偷偷抬头瞄了眼。

    她那纤细飘逸,钟灵毓秀,不似凡女的主子正非常凡女地忙碌这。三座灶头同时开火,一支锅煮饭,一支锅熬汤,最后一支锅炒菜;这只手剥笋,那只手捡菜,还有那菜刀和菜板亲密接触,剁剁剁……

    早就知晓自家小姐厨艺非凡,可这,这也太打击人了。

   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头六臂?

    不久,若芸抬起头,看着宛若跳舞般在案台、灶前来回旋转的江兮浅,张口结舌,锅里散发出来的香气扑鼻而来,让一向对美食没什么抵抗力的她更是拼命流口水。

    这哪里是在做菜啊,分明就是一场表演。

    香菇鸡粥,胭脂冬瓜球,清炒笋丝,紫甘蓝话梅糖渍藕片,凉拌酸梅乌鸡丝……

    八道菜色,荤素搭配,最难得的是那搭配的颜色。

    青粉嫩紫,浓浓的香味和鲜艳的色彩。

    若芸吞了吞口水,这就算是孕妇也恨不能将舌头都吞下去。

    “看什么,还不把食盒提来。”江兮浅用香胰子洗了两遍手,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,微微蹙眉。

    她喜欢厨艺,但却不喜欢下厨后身上那股油烟味,“准备热水,我要沐浴更衣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若芸颔首,“那,小姐这些……”

    “先在灶上温着!”话音刚落,江兮浅便觉有些不放心,“让翠柏准备热水,你负责看着大厨房,不可给有心人可趁之机。”

    “奴婢明白!”若芸抿唇。

    半个时辰之后。

    江兮浅从房中出来时,换上一袭冰蓝色窄紧抹胸宽袖绣牡丹长裙,淡粉色丝带轻扎,束在腰间,外面披上一件同色系的纱裙,头上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双环髻,头上戴着的却是甄宝斋最新推出的碧海云天;以难得的冰蓝色翡翠打造,倾尽天下,也只此一套。

    “小姐今日可当真漂亮!”若芸慨叹,目光却落在她怀中的那团雪白上。

    “哦?若芸的意思是本小姐往日便不漂亮了?”江兮浅难得来了兴致想逗逗她。

    若芸撅着嘴,“小姐哪日都漂亮,只是今日格外漂亮。”

    “看来若咬最近把你调教得不错,小嘴儿甜了不少。”江兮浅声音轻淡,足下运气,明明只是向前迈了一小步,整个人却已走出了好远。

    “小姐!”若芸狠狠地跺脚,心中腹诽着,提着食盒赶紧追了上去。

    花园中,湖畔云亭。

    季巧萱脸上的红痕已经消失,只是那双眸子却有些黯淡。

    “娘,昨夜可是休息得不好,怎地这般无神?”江兮浅状似无意地看口,面色担忧;季巧萱却是微微一愣,嘴角扯了扯,“你这丫头,娘哪有休息得不好,只是这女人怀孕就是这般”,只是说道最后,连她自己都没了底气。

    对这个女儿,昨日之事她到底是否知晓。

    “是啊,看来是个顽皮的,等他出来定要好好教训教训。”江兮浅低头,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。

    季巧萱捂唇轻笑,“你当年不也是如此的,娘也没见你哥哥们教训你?”

    “……人家哪有!”江兮浅撅着嘴,“听红梅她们几个说起娘最近胃口不好,来尝尝女儿亲自做的,娘可不能不给面子哦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丫头!”季巧萱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母女两人相互打趣,却对从头至尾立在一旁的江嘉鼎视若无睹。

    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之事的缘故,江嘉鼎竟然显得有些局促,好难得!

    江兮浅眉毛微挑,若芸已经将食盒中的八道菜色取了出来,放在桌上,菜尚还温着,美味诱人。

    “娘,尝尝。”江兮浅将装着香菇鸡粥的玉盅放到季巧萱的面前,也不抬头,“大厨房的午膳想也准备好了,江相还请回去用膳吧。”

    听了这话,江嘉鼎本能地想开口反驳,可在季巧萱抬头的刹那,喉头上下滑动,硬生生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,眼底带着些许苦涩,“萱儿,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相爷请回吧!”季巧萱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三分冷意。

    “萱儿,你别这样;我,我……”只是道歉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,尤其是在江兮浅面前,他更是;昨夜他道歉许久,结果却连寝房的门都没进到;今日他起了个大早却被告知她还睡着,直到江兮浅派人来请,她才悠悠地出门。

    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鬼迷了心窍,竟然会对她动手;他,他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。

    季巧萱仍旧老神在在,安稳如钟,坐在石凳上,品尝着桌上的菜色,“浅浅的厨艺当真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娘要是喜欢,女儿常给你做就是,您现在可是双生子,得多吃些!”说着又给季巧萱添了两筷子。

    江嘉鼎就势做在季巧萱对面的石凳上,看着桌上那些青粉嫩紫,面色有些不太好看,“这都是些什么东西,花花绿绿的,你娘现在可是双生子,萱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少吃些,你要饿了,我让大厨房重新给你备上。”

    “不劳相爷费心!”季巧萱抿了抿唇,从未觉得香菇鸡粥如此浓香过,她忍不住喝了大半,连桌上的菜色都吃了不少;直到再也吃不下之后,这才放下筷子。

    江嘉鼎皱眉,“萱儿,你没有哪儿不舒服吧?”

    “哼——”若芸轻哼一声,她家小姐的手艺那可是多少人千金来求都求不到的,该打。

    江兮浅却丝毫不在意,看着江嘉鼎对季巧萱的小意温柔,小意讨好,唇角微微扬起,转身,视线却一直打量着湖案对面,怪石嶙峋的假山中。

    明柳面色有些慌张,捏着手上的纸条,躲过周围路过的丫鬟小厮,闪身进入假山洞中,在看到来人时,先是一愣,而后不由得蹙起眉头,“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就不能来了?怎么进了相府大门就身份高贵了?”来人语气不悦,甚至明显地带着三分火气。

    “你,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明柳抿着唇,“这相府可不安全,你怎么找到相府来了,要是让相爷和夫人知道,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什么?我又没做混淆江家血脉的事情,你这个婊子,当年老子就不该救你……”来人声音带着厉色,抬手钳制住明珠的下巴,“人都说婊子无情,老子不信,可你竟然为了你儿子的前程把老子的女儿送到那个肮脏的地方,你……”

    明珠挣扎着,强忍着马老墩那带着茧子的手在自己的脸上不断摩挲着,“你,你什么意思,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?你会不知道?”马老墩轻哼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!”明柳的眼神明显有些闪躲。

    “哼!婊子,贱人!”马老墩恼了,一巴掌甩在明柳的脸上,“别以为我不知道珠儿是我的女儿,啧啧,说起来当年唱过这儿滋味儿的人可不少,可偏偏算来算去,珠儿却是在轮到我的那个月怀上的,怎么,你当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拿着胎儿威胁江嘉鼎的事情?我呸!不过是个被我们用烂的贱货!”

    明柳心惊,当年之事是她心中的禁忌,是噩梦,她不断的摇着头,“不,不,珠儿不是你的女儿,不是,不是!”

    “哼,不是么?”马老墩嘴角微勾,眼底划过一抹暗色,原本憨厚老实的一张脸却布满了邪魅,他冷笑一声,双手其上,一把扯开明柳的前襟,露出里面白色绣着鸳鸯戏水图的小衣,脸上邪魅地笑着,“既然不是,那就给老子再生一个。”

    明柳挣扎着,“不,我不要!马老墩,你敢!”

    “你看我敢不敢!”马老墩面色一沉,将明珠抵在假山洞中的石壁上,让她动弹不得,而后手脚麻利地除去自己的衣衫。

    “马老墩,你放开我,你,你在这样我叫人了!”明柳心越来越寒,越来越冷。

    那张纸条到底是谁放到她屋里的,如果,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,她说什么都不回来赴约的。

    马老墩可不管她心中想的是什么,看到她脸上流出的眼泪,若是以往还会有点儿怜惜,可现在,心中更恨。他在沪南季家为奴几十年,一生都没有娶妻;唯有明柳给他生了个女儿。

    虽然他一直都在暗处,无法光明正大地听那孩子唤他爹爹,但对那个女儿他真的是非常的疼爱,有什么好吃的,好玩的,都会借别人的手送到她手里,可这个贱人,竟然为了她儿子的前程牺牲了他唯一的女儿,贱人贱人!

    “哭什么哭,以前你伺候老子的时候不是觉得很舒服吗?叫啊,你叫啊,把人都叫来,让他们都看看,你有多么的下贱!”马老墩怒火中烧。

    尤其是今天上午他看到的那一幕,让他深深地受到了刺激。

    “贱人!贱人!以前季府的下人有几个你没伺候过的,装什么贞洁烈女!”马老墩厉声嘶吼着。

    明柳紧紧地咬着牙,流着眼泪,心里却是恨,恨不能将她身上的人扒皮吃肉喝血。

    “哼!别以为老子不知道,就凭你一个女人也能在沪南撑得起门户?季管家他们,你可没少伺候吧!”马老墩的语气越发的下流;凭什么她和她儿子就能在相府锦衣玉食,他的女儿就得被千人枕万人骑,还是在那样的地方,大庭广众之下。

    现在他的脑中,心中全是明珠的惨叫声,求救声,还有那些看热闹人的嬉笑声,起哄声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明柳只恨,双眸充血;脑中一片晕乎乎的,耳边马老墩骂骂咧咧,可是她已经听不清楚了。

    “贱人!贱人!”

    季巧萱微微蹙眉,也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,她五感甚是灵敏,“什么声音?”

    “嗯?什么什么声音?”江兮浅故作不解。

    “也许吧,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。”季巧萱抿着唇,看着湖南对面的假山中,眉头微微皱起。

    相府的花园与别处不同,是在靠相府大门前一个偏僻的角落,因为曾有高人指点,湖不能建在后院,所以就挖在了这里,那假山也是为了美观才设置的,平常去的人很少,怎么会有声音呢?

    肯定是她听错了。

    “萱儿是不是累了,那里想来少有人去。”江嘉鼎赶紧接过话头,“我扶你回去歇着吧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季巧萱却仍旧眉头紧皱。

    “娘要真放不下,不如过去看看?”江兮浅突然出声提议,“索性娘刚吃得有些撑了,消消食回去刚好可以睡午觉,也省得娘心里总是挂着这事儿;其实娘也真是的,难不成我相府还会有刺客不成!”

    说着,不等季巧萱反应,她径自捂着唇,“咯——咯咯咯——”地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宛若银铃儿般的笑声感染了季巧萱,“也罢,就当是消食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娘,我搀着您!”江兮浅三步并作两步,绕到季巧萱身旁刚好即开江嘉鼎的位置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”江嘉鼎想要发火,却不得不忍下了;“萱儿……”

    季巧萱抿唇,不想理他,避开他伸过来的手;江兮浅的神色暗了暗,就是这只手吗,既然敢动她娘,就别怪她下手无情了;她心中想着,对面一道白光闪过,她眼前一亮,对着暗处某人使了个眼色,在一行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,湖岸对面好戏连连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看不过眼,帮着她。

    就算没有季巧萱这番提议,假山那边她也早就做好了安排,只不过多番手脚而已,不过她倒是非常好奇,她娘的五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?

    虽然对面假山中的声音其实不小,但到底隔着一座湖泊,就连她若不是内力深厚,练武之人五感异于常人,也没把握能听得清楚。

    “娘累不累?”

    季巧萱摇摇头,看着那怪石嶙峋的假山,不知想到了什么,脸上带着微微笑容,“还记得当年你才这么大,却非要你大哥带着你趴山山,抓雀雀,噗嗤,好在你大哥脾气好,你小时候可是个不消停的。”

    “人家哪有!”江兮浅撒娇着。

    幼时,跟大哥相处的一幕一幕却骤然浮现在脑海中,宛若昨日,可如今却人在天涯不知何处。

    “好好好,没有就没有!”季巧萱的声音暗了暗,身上散发出哀伤的气息,“也不知道清儿那孩子,哎,你们兄妹几个,一个赛一个的倔强,当真不知是像了谁”,说到这里她的身子僵了僵,江兮浅眼中闪过一抹疑惑,她绝对没有感觉错,刚才季巧萱身上那一闪而逝的感觉,好——奇怪?

    江嘉鼎的身形也猛然一顿,轻轻咳嗽两声,“萱儿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事情,不是要去假山处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江兮浅抿着唇,不知为何,总觉得这两人之间好似有什么时候瞒着她,或许不仅仅是瞒着她而已;可当年年少气盛时,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是捡来的,或者是抱来的,可最后的调查结果无一都让她失望了。

    她的的确确是晁凤国当朝相丞,江嘉鼎的亲生女儿。

    据说当年她出生时,天降异象,红云翻涌,当时还不是丞相的江嘉鼎为此大宴宾客三十日,为她积福造势!

    天下人尽皆知之事,做不得半分假;她也曾取过江嘉鼎的血样,滴血验亲的结果也容不得她质疑。

    那刚才他们两人的那股不自在是怎么回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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