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离心

    大夫看出秦母身上有些不对劲，心中起了疑惑，试探着道：“难道您对卖了假药给您，害的您险些丧子的恶人就一点也不怨恨？”

    险些丧子！

    这四个字眼激起了秦母心中的愤怒和仇恨，“没错，这些人居然敢卖假药给我，害得我儿子险些性命不保，我绝不能让他们好过。大夫，我这药是在XX街的名牌药店买的，这名牌药店实惠又不贵，所以有很多老百姓都常去那里买药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夫人告知，告辞。”确定了秦母与卖假药的人无关，大夫也不多留，提着药箱便出了门。

    秦母心中将那卖假药给她的人问候了几百遍，发现秦毅似乎是要醒过来来了，记起正事，连忙给青儿使了个眼色。青儿会意，提着裙摆上了榻，挨着秦毅躺下去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秦母和小秦氏也关门出了屋。

    一切水到渠成，只等秦毅醒来便是。

    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，秦母瞧着雕着花的门板，心中焦急万分。

    怎么还没动静？一滴汗从秦母额头低落。

    同样紧张的还有小秦氏，她手里的衣角拽了又拽，成了皱巴巴的一团。

    终于，当屋里头传来秦毅的怒吼声时，两人同时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总算是醒过来了。

    秦母与小秦氏相看一眼，同时推开门，佯作惊讶的往屋里瞧去，不过这一瞧，两人却是真的惊讶了。

    只见冰冷的地上，一身单衣的青儿狼狈的趴着，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，再看榻上的秦毅，却是无比的愤怒，用着吃人的目光瞪视着青儿。

    小秦氏心虚了一下，随即蹲在青儿面前，嚎啕大哭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的青儿啊，这是怎么一回事，你，你怎么跑到你表哥屋里来了，啊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娘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秦母抓住时机，冲到秦毅面前，怒骂道：“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？青儿这么好的姑娘，你怎么就——”实在气不过的秦母啪的打了秦毅一巴掌。

    这巴掌清脆而响亮，将嚎啕大哭中的小秦氏和低声啜泣的青儿都给惊住了。

    见秦母又要抬起巴掌，青儿立刻起身，跑过去将秦母的手臂抓住，无比哀伤的哭道：“姨母，你不要怪表哥，表哥昨晚喝醉了，他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看似结尾的一句话，却是坐实了秦毅的“恶行”。

    秦母“更加气愤”，怒道：“你真是糊涂。事已至此，纵使我再生气，也改变不了青儿已经是你的人这个事实，你们成亲吧。只要你娶了青儿，这件事，我就不追究了。”

    秦毅脑子疼得厉害，他努力地回忆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
    见秦毅没说话，一脸冷峻的模样，小秦氏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了。

    “你给句话，到底要不要娶青儿？”

    “娘，你不要逼表哥了……”青儿抹了抹眼泪，哭道。

    秦母连忙安慰她，“青儿，你放心，我断然是不会叫你委屈的。”

    嘈杂的声音，弄得秦毅本来就混沌的脑子更加的晕眩，他索性将秦母等人给推出了门外，啪的将门给关上。

    屋里清静了不少，秦毅按着发痛的太阳穴，昨夜的记忆隐隐约约的出现在脑子里。他记得自己喝了一杯酒，然后没过多久脑子就有些晕，回了房倒在榻上之后的事情他却是不记得了。

    秦毅思考间，门外秦母和小秦氏却是叫喊的厉害。

    “儿子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“秦毅，你要是不给我们母女俩一个交待，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
    “娘，姨母……”青儿呜呜咽咽的哭着，眼睛里却是一滴泪都没有，她咬着牙齿，愤怒的瞧着门板，好似好透过门板将心中的愤怒传达给屋内的秦毅。

    青儿没想过，表哥一醒过来，发现是她的刹那，竟然会如此对她。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，双手一挥，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，身子就重重的撞在了硬硬的地上。

    她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，却也秀丽可人，模样标志，怎的表哥待她却是洪水猛兽一般？

    她不甘心，她不甘心！

    对屋外的一切充耳不闻，秦毅努力地回想，可他却想不起青儿怎么会出现在他屋里。

    视线瞧着凌乱的被褥，秦毅回忆着睁开眼的时候，青儿衣衫半开的倚在他身前的模样，脸色越来越黑。

    难道，他和她……

    不，不会的，绝对不会。

    “哗”的一声，秦毅将被褥丢在地上，瞧着米白色的被单。被单上有些褶皱，可却不见红。

    秦毅害怕的眼睛嗖的一亮，没有红，那就说明他没有……

    心中大喜，秦毅提着被单，将门给打开。

    “哼，你还知道出来？”

    “表哥……”

    小秦氏虽然没有说话，可哭红的眼睛却是明明白白的写着愤怒。

    看着哭泣的青儿和愤怒的小秦氏，秦毅将手里的被单扔过去，冷声道：“上面没有见红。”

    青儿和小秦氏都呆住了。

    青儿是没料到秦毅会将被单给拧出来，若是他们昨晚真的那什么了，这，这多难为情……

    小秦氏则是惊讶与昨晚青儿和秦毅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。她将眼里的震惊飞快的掩藏，就算没有见红，他与青儿共处一室也是板上钉钉的事，与青儿已经有了肌肤之亲，必须要对青儿负责。

    “青儿与你躺在一处，这是我和你娘亲眼看到的，青儿的名节已毁，你难道想抵赖不成？”

    秦母也劝道：“是啊，毅儿，即便你与青儿没有夫妻之实，但你与她共处一室，况且我和你姨母还看到你们有肌肤之亲，你若是不娶她，你叫她可怎么办呢？”

    “肌肤之亲？”秦毅一字一字的道。

    不知道为什么，秦母觉得这四个字从秦毅嘴里出来，却是冷的刺骨。

    下一刻，秦母便知道了这是为什么。

    “是左手，还是右手？”

    没头没脑的一句话，青儿却是听得明白，本来不想回答，可秦毅渗人的目光却叫她不得不回答。

    “左手，是左手。”青儿哆嗦着道。

    话落，秦母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阵寒光，她想也没想的用力一撞，秦毅身子歪了一下，紧接着，“哐当”的落地声将众人的视线往地下看去。

    秦母盯着那把锐利的匕首，刀锋处染着的血色，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。

    青儿和小秦氏捂住嘴，不让自己尖叫出来。

    谁也没想到，秦毅问这话，竟然是这个意思。

    “儿子……你这是做什么？”秦母从惊慌失措中回神，盯着秦毅染血的左手，哭泣不止。

    “她不是说我左手碰了她，那好，我就把碰了她的左手给砍了！”

    他好狠！

    青儿脑子里出现这样的三个字。

    对自己都这般狠的表哥，会是她的良人吗？即便真的嫁给了表哥，她就可以得到想要的幸福吗？

    昨日，青儿还信心满满。可是现在，面对着秦毅的狠心，她却是迟疑了。

    秦母哭的不行，心中也是也越来越后怕，如果不是她撞了儿子一下，儿子的左手只怕是……一想到那样的场面，秦母几乎要昏厥。

    她现在只剩下一个儿子，秦毅是绝对不能有事的。发现秦毅又要将地上的匕首给捡起来，秦母立刻拦住他，哭道：“儿子，你不能这样，你这样，娘看着心痛，你知不知道？青儿，你快说话，快啊。”

    “啊？表哥……你没有碰我，什么地方都没有碰我，那些话是我胡诌的。”对于秦毅的疯狂，青儿也害怕的紧。

    秦毅却是不为所动，道：“昨晚发生了什么，你都说明白。”

    如果没有秦毅自残这一出，青儿是绝对会添油加醋的说秦毅是如何喝醉，如何色心大起，如何把她给拐到了他屋子里，然后又如何如何。可是现在面对着秦毅这双嘲讽的，好似所有的一切都看明白的双眸，青儿只能老老实实地道：“是我，是我自己跑到你房里去的。”

    小秦氏羞愤欲死。

    青儿这么说，要是被人知道了，别人会怎么看她？

    悄悄地，小秦氏掐了青儿一把。

    秦毅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，接着问道：“你自己进了我的屋子后，又发生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这回，青儿咬着唇，却是什么也不说了。

    小秦氏松了口气，替她回应道：“还能发生什么？自然是你酒后乱性，对青儿为所欲为。我苦命的青儿，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？被这么一个坏小子给欺负了，你这以后可怎么办那？”

    “为所欲为！”这回，秦毅是用无比平淡的语气，可是秦母却是听出了其中的怒火，不晓得自己这个儿子又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，秦母心中一急，将所有的事情都给抖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不是的，毅儿，你别听你姨母说的，昨晚上，你和青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。”

    “姐——”

    小秦氏瞪大眼，没想到秦母会倒戈相向。

    其实这也很容易理解，毕竟，在秦母的心中，秦毅是最为重要的，假若秦毅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，她便是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，也不会开心。

    秦母瞪了小秦氏一眼，接着与秦毅说：“娘不会骗你的，毅儿。”

    秦毅没说话，却是盯着青儿。

    青儿心中一哽，如今姨母都倒戈相向了，她的坚持还有什么意思？

    “表哥，我们昨晚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。你喝醉了之后，就睡着了，我是在之后进了屋子。”

    “哦，”秦毅扬了扬眉，唇角有淡淡的笑意，“这么说来，这件事只是一场闹剧，我没有对不起你，也没有什么负不负责之说？”

    青儿重重的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好了毅儿，你可以放心了，来，把匕首扔了。”

    秦毅这才点了点头，不过却不是按照秦母说的将匕首给扔了，而是拿衣摆将匕首上沾得血迹给擦干净了，好好地收到衣服兜里。这匕首是翠玉给他的，他自然要好好地珍藏。

    “……流了这么多血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回来……”秦母嘀咕间，急急忙忙的去了自己屋里头取出洗干净的布给秦毅包扎。

    瞧着秦母惊恐未散的脸，秦毅心中有些不忍，“娘，害您担心了，儿子身强体壮，这点小伤不算什么，用不了几日便会好。”

    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耐性同青儿周旋，便能这等激烈的手段将事实的真相弄出。

    他和翠玉，经过了许多事情才走到一起，真的经不起半点折腾了。如果在他查明事实期间，青儿去了翠玉面前胡乱一说，翠玉心里会有疙瘩。

    他不想她难过，也不想她心里有疙瘩。

    翠玉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子，他只希望她开开心心的。

    烦恼的事情都交给她，她唯一要做的事情，就是安然的享受他的这份爱。

    如此，他便会十分开心。

    “娘，时间不早了，我去了。”换了件衣服，秦毅对秦母道。他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喜欢，咧开的嘴角到了耳朵后。

    秦母来不及反应，他就扛着几只箱子上了马车，一个人驾着马车往颜府走去。

    “不成，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。”秦母瞧着秦毅的背影，自言自语道。那个扫把星配不上他的儿子，她也不会让儿子的前程被那个扫把星给毁了。

    “姐，我们不打扰了。”

    小秦氏没好气的对秦母说道，拉着青儿的手往外走。

    秦母自然是知道小秦氏生气了，当即走上前拦住她俩，道：“毅儿那么做，我实在是没办法。你们也是看到了，如果我们一口咬定下去，非要他就范，他真的会把自己的手给砍了。”

    “姨母，我明白的，这件事情不怪姨母，是青儿没有这个福气，不讨表哥的喜欢。表哥就要娶妻了，我就不留在这里让表哥看不顺眼，不打扰姨母了。”

    青儿落寞的道。

    “哼，娶妻，我可是不会答应！”秦母咬牙切齿的跺了跺脚，力道之大，险些要将地上给跺出一个坑来。

    落寞中的青儿听了这话，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。

    如果让表哥娶不了他心爱的女子，他定然会痛不欲生。如此，自己此般遭到的委屈，也能叫他尝尝是什么滋味了。

    若说青儿对秦毅不怨不恨，那绝对是假的。

    一个念头萌生出来，便如种子一般，生根发芽，长出繁盛的仇恨枝叶。

    “姨母，你真的不愿意让那个女子进门？”

    “那是自然，”秦母狠狠地道，只要一想到翠玉会嫁到他们秦家，她心里头就恶心的厉害。这个扫把星，害死了她的大儿子，还勾引她的小儿子，害得小儿子为她神魂颠倒，她日日夜夜都诅咒她。瞧了眼青儿，秦母试探着道：“莫非你有什么办法？”

    “姨母，为了您，也为了表哥，我有一个法子。”青儿做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来。“我们这样这样……”

    颜府。

    秦毅将马车停下，仰头瞧着朱红的大门，心里头止不住的兴奋。

    终于，到这一天了。

    “劳烦通传一声，秦毅有要事求见颜府二小姐。”

    传话的小厮听了，让秦毅在门外等着，便往后院跑去。

    霜辰居，翠玉在院子里转着，瞧见小厮过来，便上前道：“什么事啊？”

    “翠玉姐姐，府外有一个叫秦毅的公子，说是有要事求见二小姐。”

    翠玉的心因为听见“秦毅”这两个字抽搐了一下，“他有没有说是什么要事？”

    小厮摇了摇头，表示自己不知道。

    “那他有没有带什么东西过来？”

    小厮眼睛发光，崇拜的看着翠玉，“翠玉姐姐怎么知道？”不等翠玉回应，他又道：“我瞧见那位公子的马车上放着好几个箱子，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他真的来提亲了，他真的来提亲了。

    这一刻，翠玉心中又是喜欢又是难过。

    “你叫他去偏厅等着。”

    “哎。”小厮转身就往外走。

    翠玉偷偷抹了把眼泪，却听得身后传来颜霜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翠玉，发生什么事情了？”

    颜霜与几个堂妹读了会儿书，觉得有些累了，便让她们在小楼待着，自己出了来，随处走走。走到这边院子的时候，远远地就看见翠玉同一个小厮在说着什么，她便过来了。

    翠玉肩膀一抖，迅速的转过身来，脸上笑容温柔，哪里还有先前的悲伤。

    “主子，没什么事情，就是夫人说了，过几日天气便冷了，府里以及派人去外面买了上好的炭火，不过时便会到府，小厮过来传话，要我们心里有数，到时候带够人手去领。”

    颜霜点了点头，“这天气是越来越冷，也到了烧炭火的时候。翠玉，你帮我做两个手炉的套子吧，到时候好拿着。前些日子娘让林嬷嬷给我送了一些冬天的厚料子，用来做手炉的套子最好了，咱们去挑挑合适的料子。”

    颜霜往前走了几步，发现翠玉并没有跟上，回头，却是瞧见翠玉站在原地。

    “翠玉，你还有别的事情？”

    犹豫中的翠玉点了点头，因为怕被颜霜发现自己的异常，她便不去看颜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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